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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泥足深陷
一开门,只觉暖意扑面而来。刚踏进门槛,只听身後门响──留在外头鸳鸯,
迅速地将房门关上了。
看着那两扇紧闭门扉,感觉自己好像已全然没了退路,只能朝着那个「背叛」
夫君深渊渐行渐远……
回头再看,这房间很大,风格也与外头大堂跟院子平实质朴完全不同。光地
上铺着那层毛皮地毯,就华贵得令不敢轻易动弹。简直就媲美宫殿。
张望了一下,小声地寻找起主人:「七叔?」
空旷房间安静得很,好像没有人在。唯有燃烧火炉子偶尔发出「劈啪」声响。
犹豫片刻,还蹲下身子,脱下了沾着融化冰晶鞋子,还有微微潮湿袜子,赤
着脚儿,踩在了那雪白地毯上。
毛茸茸毯子软软,脚下有种微妙痒。
拽着同样有些湿漉漉裙角往里走,经过一扇屏风,看见了一个跳跃着火光炉
子。就在那炉子後边摆了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琳琅满目许多杯杯盏盏,而桌子
後头坐着,个……个俊美银发男人。
眉眼透着股说不出此曾相识,再看那张棱角分明脸,却分明陌生模样。
「七……七叔?」
莫非特意易容来见?怎麽那头最容易被认出来银发,却没有伪装?
笑盈盈地弯了眉眼,「来了。」说着便站了起来,绕过八仙桌,走到身旁,
「冻坏了吧?快坐下,烤烤火。」
「……谁?」傻了眼──不可能七叔,这人站起来身形,比高了好多,跟夫
君差不多高样子,不,可能比夫君还要高一点……
笑意不改,眼睛灼灼地盯着,两颗圆润黑葡萄般,这眼神倒有些熟悉,「故
人。」
「……」怎麽回事?那双纯真无垢眼眸又像极了七叔,可不止身形,连说话
嗓音都完全不一样。
呆呆地站在原地,看怪物一般地看着,任这个看起来陌生男人握住了手,将
它们包进了掌心里。
「手儿好凉。」将两只有些冻红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揉搓,那垂眸认真而
小心翼翼样子,温柔得令人心动。
有些恍惚了。手很暖,低头去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掌心也足够宽阔─
─这一双成熟男人手,根本就不像印象里七叔……
「到底谁?为什麽要来这里?」终於反应过来,倏地抽回了自己手。鸳鸯究
竟把带来了一个什麽地方?!愈发後悔今日擅自外出行为了。
「呵,在下慕容笙,见过『嫂嫂』。」
依旧乐呵呵地笑,「嫂嫂」两个字,透着两分古怪。
「不……不可能!」
一定有人在戏弄!才数日没见,慕容笙怎麽可能突然变成这样?!
「要假扮也要扮得像一点!除了银色头发,没有一个地方像!这样骗过来很
好玩吗?」还说知道过去,害白白地怀着期待!
气得立刻往外走。要抓鸳鸯好好问一问,这到底怎麽回事?!
「浪儿!」蓦地,男人温暖身体从後面一下子贴了上来,修长双臂紧紧圈住
了身体,将困在了怀里。
「放开!」这人到底想干什麽?!
「好想……浪儿,慕容笙啊!以前还不二嫂时候,都叫慕容笙……」男人力
气很大,牢牢将不停挣扎锁在怀里,而说话,也令渐渐安静了下来,「不『七殿
下』,更不什麽『七叔』,就一口一个『慕容笙』,脆生生,软绵绵……从来不
知道,自己名字可以被叫得那麽好听……」
「……」什麽脆生生又软绵绵,听得人起鸡皮疙瘩。可说到了还不「二嫂」
时候……兴趣再次被挑起,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真慕容笙?可怎麽会……」
「会变成这样?」了然地看着,眼眸澄澈,眼神无辜,「因为,长大了,浪
儿──再也不那个没用小孩子了!从此以後,慕容笙可以像哥哥们一样,保护,
疼爱,像真正男人一样照顾……」
「这……」要相信那个比女孩子还漂亮百倍少年在几日之内便「长大」变成
了一个高大强壮男人?这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一点?
「浪儿,还记得吗,以前陪览遍了王都风景名胜,吃遍了王都大小美食……
看,最喜欢吃东西,都在这里!」男人语气缠绵,举止却相当霸道。有力双手从
手臂下头穿过,就这样提着转了半个圈,再放回地上。
目光回到八仙桌上,那大大小小一个又一个碗碟瓶罐,五颜六色,奇形怪状,
等到男人将碗盘上盖子一一掀起,依旧冒着热气食物飘散出浓郁香味来……竟都
不平常在府里吃到样子。
「过来。」微笑着唤,清雅嗓音脆响,犹如最上等瓷器轻弹。
还没能接受眼前这个举止优雅「男人」,就太子夫君最小弟弟──在有限记
忆里,明明就个脾气古怪「小孩子」!
「……还不相信麽?」
眼眸仿佛望进了心里去,俊美面容上笑意缓缓地凝固了,染上了一丝忧伤,
「在眼里,慕容笙永远个古怪、令人捉摸不透孩子,不……」
「不,……」竟然真能看见心里想法!不敢再看,赶紧垂下了脑袋,犹豫着
不应该快点拔腿离开。
「好了,过来浪儿。」男人脚步移回到身边,一把拉过小手,将拉到桌子旁
坐下,「吓着了,本就不对,没给一点心理准备时间……慕容笙向浪儿赔罪了。」
也回到对面原来坐位置上,添了一杯热酒,仰头一饮而尽。
「真慕容笙……那,那能说多一点过去吗?」
总算乖乖坐着没有逃跑,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神情。与关系好像很特
别……夫君从来都唤「汐儿」,爹娘也,好像只有七叔才会唤「浪儿」,虽说本
来名字就叫「汐浪」,还觉得有些古怪……一般人家女孩子,会取这麽别扭名儿
吗?还有第一次见到,便一边插穴儿,一边疯狂地唤「浪儿」,还说忘了场景…
…
「想听什麽?」那张既陌生又透着熟悉俊美脸庞上,又露出亲昵笑容来,仿
佛一个「失散」多年老友,甚至亲密恋人……
「到底谁?告诉!」
「……玄武国太子妃,二嫂,也最喜欢人。」
「……」眼神,像要把融化一般炙热,「不,要听不这些!知道,想了解过
去,在失去记忆里承载,到底怎样过去?」
「浪儿,」不理激动,眼神执着,话语温柔,「独属於『浪儿』。在海天之
间,星月之下,发过誓──此生一定会与相伴终老,给幸福。」
「……」太突然了。就连夫君,都不曾同说过如此肉麻话……
「来,快点尝尝,这朱雀大街玲珑八宝包,最馋这个。」男人依旧笑盈盈,
动作优雅地执起玉箸,将一只汤汁四溢小点心,夹进了面前碟子里。
真好香好香,诱人直流口水……
可,还没问出想要答案来呢!
「七、七叔?」真可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吗?
「快点吃!」那双清澈孩子一般眼眸无邪地看着,目光诚挚,「凉了就不好
吃了。」
「……」最後,还不忍拂了意,尝了一口那热腾腾包点。
「好吃吗?」何其欣悦,满怀期待地盯着咀嚼小口,不待回答,便又陆续夹
了许多样吃食过来。
象征性地又尝了几口,在男人灼热视线里,最终还「抱歉」地放下了银制汤
匙,擦了擦嘴角。
「七叔……」
「嗯?这个不喜欢?那再试试这个,这个味道应该没变!」说着又朝举筷。
「不,、吃饱了。」赶紧摆手谢绝了这份源源不断热情,执着事情,就只有
一件,「七叔,以前还没有嫁给太子夫君时候,与……与什麽样关系?们……告
诉好不好,从前,到底发生过哪些事……,真很想知道,很想很想……」
「想听,自然会告诉。」男人笑得很无害,眉眼弯弯,「不要急。」
「嗯……」终於得到了应允,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同关系麽?」俊美面容上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一副严肃模样,好似在
思考更好措辞,「如果说,原本就恋人,後来二皇兄横刀夺爱,硬将娶进了府中
……」
「不,不可能!」不相信太子夫君这样人!
「呵……」慕容笙又笑了起来,笑容有点苦涩,「只说『如果』罢了。既然
说话并不信,又何必问呢?」
「七叔!」有些急了,「要相信……好,告诉,究竟哪里人?」
「……什麽?」愣了一下。
「从小就在玄武国长大吗?」如果说,便不会再相信於。
「浪儿……」
「告诉!」
「不。」犹豫了片刻,终於说出了想要答案,「原非玄武国人,将从东海带
了回来。」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依旧吃惊地长大了嘴,「东海?」
「对。」成熟男子清雅悦耳嗓音,开始了一长串述说,「原东海彼岸一个小
渔村里普通女孩,因为一次海难,与父母失散,救了,然後把带回了王都。与朝
夕相处,早已认定了未来新娘,可惜,造化弄人,最终嫁,二哥……」
「这……怎麽会这样?」只个出身平凡女子,怎麽会多了一双身为王亲贵胄
父母,还嫁给了二殿下为妃呢?
「身世可怜,又体弱多病,二哥替安排了一个新身份,娶为妃,小心照料,
却不想,还思念亲人,久病不治,後来一次病重到竟失去了所有记忆……」撩了
撩耳边垂落长长银丝,男人话语笃定而诚恳,「好不容易待醒来,二哥为了不教
再想起过去,只能对隐瞒一切。们……都怕伤心,才不提及往事。」
难怪,难怪对幕亲王父母一点亲近之情也没有,难怪太子夫君绝口不提过去,
难怪七叔对……原来事情这样。
心里大石头终於落了地──原先还对太子夫君心怀某些不好揣测呢……连自
家夫君都不相信,实在该死!
「七叔,」此刻已全然相信了,「那原来名字,可知道?」
「……生於大海,小名就唤作浪儿。」七叔唤名儿时候,语气特别特别温柔,
「後来给取名字──幕汐浪,最珍贵小浪花儿。」
「七叔……」说不感动假。为什麽,们兄弟几个说起话来,总这副迷死人温
柔……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答案,看天色也不早,怕外出久了多生事端,起身准备
告辞。「谢谢七叔款待,出来时间长了,先回去了。」说着匆匆往门口走。
「等一等!」身後男人却追上来,拉住了胳膊,「二哥今晚都不会回府了,
难得见一面,再陪陪,好不好?」
「什麽意思?」怎麽知道太子夫君今晚不会回来?
「青龙国使节来访,二哥身为太子,理应应酬。」认真地看着,像在等待反
应。
「外国使节?」听起来确实大事,太子夫君忙碌也应该。
七叔表情有些奇怪,「对,青龙国……」
「哦。」点了点头,「知道了,可,就算夫君不回来,府里人知道失踪了,
也会把事情闹大──,还先走了!」
转身又欲离开,然而一边胳膊仍然紧紧握在七叔手里,丝毫动弹不得。
「出来时候,鸳鸯就应该帮安排好了吧,以她机敏,相信不会出事。」一副
笃定口吻,竟认准了深居简出太子妃失踪上一两个时辰也不会被人发现。
「别这样,七叔……」挣扎之中,胳膊有些弄疼了,微微皱起了眉头,「谢
谢今日将实情告之,解了心中疑惑,过几日等请示了夫君,必定设宴回请七叔。
今日实在不便再久留,请七叔体谅。」
皱着眉儿说完这番话时候,胳膊已经被松开了。
福了福身,走到门边,弯腰欲套上鞋袜。
「呀?!」腰上霍然一紧,身子已经被人从後拎起,紧跟着双脚都悬了空!
「七叔?放开,七叔?!」
男人根本没有理会意思,抱着一路回到了房里,越过渐熄火炉,越过满桌糕
点,走到了房间尽头一个角落。
「放开!别这样!要回去……七叔!」挣扎丝毫没有起到作用,最後被重重
地抛下了地,「呀!」
惊吓之余,却没有摔疼感觉。挣扎着坐起身来,发现身下竟一张毛茸茸虎皮。
虎皮触手生温,下头也软软,坐在上面很舒服。
原来张软榻。刚才还以为想摔死……
「反正二哥不能陪,有与作伴,不好麽?」这时慕容笙又温柔地俯下身来,
「知不知道,见不到,就快疯了……」
「七叔……」眼神灼热得近乎疯狂,语气缠绵得近乎病态,心底对这个男人
最初那分恐惧再次复苏,已几近哀求,「七叔,不要这样……真想回去……」
「回去回去……为什麽,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从前同朝夕相对,亲密无
间,也不曾厌烦……」双臂垂落,两手左右撑在虎皮上,将身子困在身下,「现
在只叫同多待一会儿,都有这样难?为什麽?浪儿告诉为什麽……」
「从前事不记得了!现在不想这样!」扭头避开灼热鼻息,一种绝望感开始
降临──
过去与到底如何相处不知道,曾经在海上救过事情亦毫无印象,只记得在床
上差点把给掐死……还个「孩子」时候便能那样伤害,眼下这个高大成熟男人,
又可能如何折磨於……?
不敢想。只绝望地开始哭,嘴里喃喃地:「夫君……夫君……四叔……」
「就那麽喜欢们?」慕容笙像看什麽新奇动物一般紧盯着哭泣脸庞,「那麽
喜欢哥哥?喜欢们什麽?」
顿了顿又继续,清雅嗓音染上一股慑人戾气,「喜欢二哥温柔?那四哥呢,
又喜欢四哥什麽?」
「……」只哭泣着摇头,说不出话来。
「不说,替想想……」慕容笙样子很认真,好像真陷入了沈思。
当泪水渐渐冷凝之时,只听念念有词:「想来想去,喜欢四哥强壮吧?那一
身肌肉很有安全感对不对?还,那阳物够大,教……」
「不!」脸腾一下就红了,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口心非。」轻易便给定了罪,清雅嗓音竟轻易地说出粗鄙话来,
「别女人最怕就四哥那玩意儿,可不同……这身子,就算三个男人一起都能受得
住……这样贪心穴儿,难道还不贪四哥那根大屌吗?」
「慕容笙……闭嘴,闭嘴!」越说越不堪入耳了!
「既然连四哥都可以喜欢,为什麽就不能喜欢?」看神情好像真很困惑,俊
美脸庞都微微有些扭曲了,「对不好吗?明明比们都更疼……为什麽就不喜欢?
因为,没有哥哥们『厉害』,没有们屌大,满足不了,所以一直都讨厌跟在一起,
对不对?」
「慕容笙!」这样说不仅在侮辱,更侮辱自己!
第42章叔嫂之乱
「知道,知道,浪儿,不怪……」慕容笙好像真已经疯了,样子依旧温柔,
只接下来举动,令又惊又恼,「只想叫看看,已经不那个小孩子了……这副身体,
不变得好看多了?看看,浪儿?浪儿……」
暂时放开了对压制,男人起身解开了自己腰带,褪下了外衫,又动作迅速地
掀开了里衣。
这大冷天天,……疯子,真个疯子!
起身想跑,然而软榻只占了角落小小一角,被眼前高大男人一堵,竟找不到
出路!
「看看,不,摸摸,浪儿,看到没有,跟从前不一样了。」很快地,再次俯
身压了过来,抓着手去摸身体,「真可以保护,照顾好,相信……」
先贴着宽阔肩膀,再硬实胸口,然後紧绷小腹……虽然没有四叔那样强健肌
肉和性感毛发,但眼前这副身体,确实副漂亮、成熟男性躯体。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思虑着该如何措辞,才不至於让慕容笙这个「长大」疯
子,一怒之下又下手掐。「,看见了……长大了……相信日後一定玄武国英雄,
哥哥们都会以为荣,也……也相信一定能保护,更加……更加不会伤害,对不对?」
「浪儿,怎麽舍得伤害?」沈沈低吟,「真相信?那以後也会喜欢吗?像喜
欢哥哥们一样,不,比喜欢们更多地,喜欢……可以吗?」
「……」人感情,说喜欢谁就喜欢谁吗?可,此刻能说不吗?「会……会试
试。」
「好。」显得很开心,样貌身材虽已改变,那副神态却依旧小孩子撒娇得逞
模样,「答应了,不许反悔!」
「嗯……」眼见天色渐暗,心里愈发着急起来。入冬後天黑得越来越早,再
不回去,怕今夜都走不了了。
「浪儿,还没看这里呢。」慕容笙抓着手继续在身上磨蹭,一直伸进了下腹
裤子里去,「摸摸,不大了很多?」
「……」羞恼极了。曾经与有过肌肤之亲一回事,但做这样行为,说这样话
语,着实有些变态之嫌。
可反抗不了,只能眼睁睁地任这个疯子脱下了裤子,继而硬将那东西塞进了
手里。
确实好大……又大又粗一根,已经火热地挺了起来,被手一碰,迅速胀得更
大,又烫又硬。最夸张那龟头,比粗硕肉棒还要大上一圈,狰狞极了。
很快便没有办法将这样一根东西包握住了。
「还喜欢吗?」男人正用无比期待眼神望着。
不想回答,又不敢正视那期待眼眸,「七叔……」难以置信一个大男孩会为
执着到这种地步──没错,就算外貌再怎麽变,骨子里依旧那个别扭又古怪少年
吧?
「嗯……」见为难,慕容笙扁了扁嘴,语气体谅地道,「这个确实要试过才
知道。」
摇着头直说「不用了」,可只充耳不闻,那双漂亮黑眸热切地俯视着身体,
好似在考虑从哪里开始「下手」。
「七叔……不要……」身子紧绷着蜷缩成了一团,在有限空间里缓缓後退,
然而不一会儿,背部已经抵上了墙角。
「唤『笙』。」此刻慕容笙依然像个撒娇孩子,语气濡软,「浪儿,给好不
好?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独占过……」
说得像个委屈孩子,好像欠了一般。
「不……」只能坚持拒绝立场。
「为什麽不行?不说以後不会讨厌,会比喜欢哥哥们更喜欢吗?」被宠坏了
七殿下眼睛湿漉漉,像受了天大委屈,「四哥以前也跟做过,二哥更每夜都可以
抱着睡觉,只有从来没有好好跟亲热过……浪儿,不要对这麽狠心。」
说完,觉得好像就要哭了。
也好想哭了!眼前这俊美七殿下一下子像个要吃人疯子,一下子又像个耍赖
孩子,该如何招架?
身後已完全退无可退,赤裸男性躯体一下子压了下来,紧紧覆盖住了身体。
慕容笙将两只手都朝上高举,压到了墙壁上。脸倏地贴了过来,嘴唇攫住了
下唇,慢慢地放在嘴里啃咬。那动作很轻,很柔和,却给了愈发大恐惧感──就
像一只好不容易才捕捉到了猎物小兽,在下杀手之前,先温柔地逗弄玩耍一番…
…而在那之後,相信会毫不留情地下口,狠狠咬断猎物喉咙。
果然,这头「小兽」没多久就厌了,在舔吻完整张脸之後,开始去解衣扣。
外衣被撕扯开,冰冷空气一下子涌了过来,抖了一下身子。
好冷……虽然屋里比外头已经暖和了不少,但不穿衣服话,肯定还会觉得冷。
想起来,这些天都与夫君亲热时候,大都躲在被窝里嬉闹,眼下这任性七叔,却
想要也跟一样脱光了衣服,由着胡闹吗?
「鸳鸯!」结果慕容笙倒没有让受冻意思,只听朝窗口大声地唤,「去添些
炭火过来!」
「……干什麽?!」都快忘了外头还有个鸳鸯了!……这副赤身裸体样子,
还有这尴尬境地,如何能被人看了去?
让鸳鸯看见了,今天事岂不就彻彻底底变成了跟着她来与慕容笙私会偷情?
这远远并非初衷呀!
「没事儿,鸳鸯明白人。」慕容笙毫不以为意,亲昵地舔吻颈项下裸露出肌
肤。
等一路亲到胸口时候,外头响起了敲门声。不一会儿,鸳鸯便悄无声息地出
现在房中,动作迅速地添了新炭。
「放这边。」慕容笙扯过软榻另一头一条毛毯,包裹住了那身白皙得晃人眼
睛赤裸肌肤。
这家夥原来还知道廉耻……眼见鸳鸯拎着另一只小火炉走过来,还没等她放
下炉子,拉过慕容笙身上毯子,蒙住了自己头。
「呵,有什麽好羞?」慕容笙浅浅地笑,大手从毯子下头伸了过来,捏住了
胸前一团柔软,「她已经出去了,小傻瓜。」
说着毯子被扯下,同时间扯落还有早已凌乱内衫,隔着肚兜揉捏了几下,又
解下了脖子後系绳,将那片小小布料抽离了身体。
「嗯……」乳头一接触到寒冷空气,立刻就紧绷着翘了起来。但男人温热手
掌很快覆盖过来,一手一只,包着两团奶子很用力地揉。
「帮搓搓,很快就不冷了。」将这明明就极为色情举动,说得好像对馈赠与
恩惠。天知道有多「想要」这样恩惠!
然而很快,不得不承认,乳房被男人温热大掌包裹感觉……真好舒服。
渐渐地,肌肤适应了房间里温度,炉子里炭火亦跳跃着暖人气息,而已经有
些迷醉在了慕容笙营造暧昧氛围里。
「现在暖了?让好好看看。」手掌松开了,改用目光肆无忌惮地爱抚着乳房,
「真美……好白,好嫩,又圆又挺……这怎麽长?」
说着,像个孩子似好奇地弹了弹奶头。
「啊……」呻吟婉转着变了调儿,伸手去挡自己胸,「别……」
「让看看!」这个高大「小孩」不依不饶,有力大掌轻易掰开了细瘦手,脑
袋凑得更近,乌溜溜两颗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奶子看,「真好看……难怪哥哥们
都喜欢吃。」
「……」羞愧极了,脸儿火辣辣,像被炉火熏红了一般。
「也尝尝。」将嘴唇凑过来,叼住一只粉色奶头,含进温热嘴巴里,认真地
吸吮起来。
看着一个大男人以一种天真姿态,埋在胸口舔吸着乳房,这种感觉又奇怪又
刺激。这个七叔真太古怪了,从前又不没有「尝」过……却说得好像都往日欠了,
今日合该还给一般。
心里虽然依旧别扭,但早就被男人抚摸、亲吻惯了身子,已经深深地陷入了
情欲波澜之中,酥软成绵绵一团,任人摆布。
「哦……真好吃……好喜欢……好喜欢……」放开一边,慕容笙又改而去啃
吸另一只,嘴里念念有词。
「啊……嗯……」好舒服,奶子被吸得好舒服。呀,舔得好痒!
迷蒙了双目,几乎主动抱住了埋在胸前这颗银色脑袋,随着口舌之间不停变
幻刺激而扭着腰儿,连小腿都难耐地动了起来。
「别急,别急浪儿,下面湿了没有?」慕容笙撑起了上半身,居高临下地对
上朦胧视线,好像确信了已经没有反抗意思,迅速撩起了裙摆,将保暖裤子扯下
来,然後又脱了亵裤。在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想做什麽时候,慕容笙已经将双腿折
叠,大手一左一右抓在膝盖後,将两条腿儿朝身体两侧大大地分开了。
「不……」虚软无力地反抗起来,可花穴已经大喇喇地暴露在男人眼皮底下,
早已经湿漉漉花瓣,诉说着情动事实。
「说过要好好看看。」慕容笙继续认真地审视着身体,那种执着,那种狂热,
就好像欣赏一件稀有工艺品,「这里也好漂亮……水水,嫩嫩,噢,把这儿掰开
看得更清楚,就像一朵花儿一样,花心里还有个隐秘小洞洞……」
「嗯……」不敢置信,光着被这样看着,下身也忍不住微微抽搐,翕动着涌
出一股热流来,「别这样,七叔……」
「说了要唤名。」语气变重了,两根手指将花穴摆开到最大,继而伸出粗糙
舌,舌尖倏地刷过腿间那道还在流水细缝。
「啊啊……」刺激太大了!下面抽搐得更厉害了!
「小浪娃儿,」见敏感至极反应,喃喃地低语,「二哥真有那麽忙,都不够
时间『喂饱』吗?」
「呀啊!」又舔了一口!
「还,这淫荡小身子,早就习惯了被三个男人一起疼爱,一起占有……光二
哥一个人,恐怕已经满足不了了?」
「嗯……啊……不……啊……」
每说一句,便舔那细缝一下,说到「占有」两个字时候,舌头还刺进了花穴
里……被刺激得大脑一片空白,嘴里只剩下了无意识娇吟。
「又流出这麽多水来……」见已经没有抵抗意识,慕容笙松开了握着右腿那
只手,手指插进花穴里,用力地捅,「可真浪,名副其实小『浪』娃儿……」
「啊!呃!哦啊……」只知道下身被捅得好舒服,就好像突然被男人硬物插
进来一样。
「快憋不住了,该给小浪娃儿『尝尝』这根东西了。」手指抽了出去,男人
说着扯去了还堆在自己下身那层毛毯,握住早就坚硬如铁石肉棒,轻轻拍打湿淋
淋下体。
「呀啊……」受不了了!那顶端大蘑菇头,擦到最敏感那粒小花核了!
「小浪娃儿,要插进去吗?」男人用那硬邦邦铁杵般粗大肉棒,在花穴外头
一下又一下地凿,几次都以为要插进来了,结果却又什麽都没「吃」到。
「嗯……嗯……要……插来……」咬着唇瓣,既痛苦又期待地盯着自己腿心
看,嘴里渐渐语无伦次,「好硬……啊……插……里面……」
「请谁插穴?」男人缓缓地研磨进半个头,塞得花穴紧绷绷,却不肯再往里
深入。
好胀……好没插进来就胀得慌了!不知道整个都塞进来话,会不会把花穴给
撑坏了……穴口拼命地翕动着,小腿也在打颤,也不知在排斥进入,还在努力将
那肉棒给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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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舍,「小浪娃儿,想请谁来插里面,来肏这朵粉粉小花儿?」
「嗯……啊……请、请七叔……啊啊!」竟然用手指弹花核儿!「不……七、
殿下……啊呀呀!」要坏了!花核要被捏坏了!
「到底谁?」还在捏着那粒倒霉小东西慢慢地拉扯。
「呜……笙……啊……请笙殿下插……插……啊啊!」
花核又被重重地旋转揉按刺激已经太大了,同时间穴口那根大棒子也跟着猛
地一捅,只听「噗」一声,又粗又硬肉棒一下子没入了大半根!
到了!高潮了!就这样被七叔轻易地玩弄到高潮了!
眼角激动地流出泪来,身体快乐已经占据了一切。这一刻,只想要再多一点
……再被狠狠地疼爱得多一点!
「啊……笙……啊呃……哈啊……」
在嘤嘤呜呜呻吟声里,已经开始一下下地插了!粗大肉棒从上往下深深地凿
入,一次次地捅开细嫩花缝,速度不疾不徐,每次都充分地尽根没入,直到黑毛
和沈重囊袋撞在花穴外围,才会缓缓地将肉棒抽出来,然後再打钻一般再一次往
下深入……
大开大合肏弄持续了没多久,穴里淫水越来越多,慕容笙肏穴速度也越来越
快了!将双腿往胸前压得更低,整个屁股高高地翘起来,继而屁股叠坐在屁股上,
这时肉棒仍深深地顶着花心,屁股往上翘起一点,肉棒便稍稍退出一点,很快又
坐下来,龟头便又一次重重地戳到花心!如重复,屁股上下起伏得飞快,阴囊剧
烈地拍打着腿缝,发出清脆响亮「啪啪啪」声。
「啊、啊、啊、啊、啊……」
好舒服,被肏得好舒服!粗大肉棒捅得花穴里每一寸肉壁都完全紧绷开,每
一寸嫩肉好像都又麻又痒,然而每一分痒又好像很快会被剧烈摩擦给消除!连穴
里最深最痒地方,都好像都被不停地捅到戳到,又酥又爽!
这样肏了好一会儿,慕容笙又粗喘着变换了姿势。
将瘫软成一团拉了起来,上半身直立起,下半身坐了起来,两条大腿一左一
右架在大腿上,花穴里仍塞着肉物。如此面对面地坐着,下半身凹凸相对,紧密
相连。先轻轻地耸弄下身,半根肉棒塞在穴里,用那硕大龟头「折磨」穴口,将
那花穴撑得像要炸开了一般,将玩弄得忍不住哭了出来,才托起小屁股,狠狠往
身上一压!
「呀啊啊啊……」不行了,花穴像要坏了!被肏坏了!
整个人重量都在手掌和肉棒上了!大手往上托时候,花穴里就空了一点,大
手松了力道时候,全身重量便直直地往下落,肉棒瞬间贯穿花穴,直捣花心!
「啊呃……笙……」有点太多了,要受不住了!
「小浪娃儿,噢……真爽……」又一次顶进花心里後,慕容笙不再将肉棒抽
出去了,而改为抖动自己和屁股,利用这种细密震动,在花穴深处制造出一波又
一波狂烈巨浪!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快了,这种肉棒一刻也不抽离,一直顶着花心钻
动感觉,实在太过刺激了!不行了,真要坏了!下腹不停地在震动,两只奶子也
跟着上下剧烈地跳动……就像一条被扔进油锅里活鱼,几次都被肏得跳了起来!
「哦哦……夹得太紧了!二哥……啊……夜里真有碰吗?为什麽还这麽……
噢……紧得要吸走人魂魄……」
慕容笙亦呻吟连连,语无伦次。
最後,又将压回了虎皮上,嘴巴叼住一只肿胀奶子,下身猛烈地又狠狠捅了
几次,终於在破碎媚吟声中,抖动着腰臀射出了精来。
出了「紫气东来」,天色已经灰蒙蒙,几乎看不清眼前路。
鸳鸯仍旧走在前面,不紧不慢,姿态从容。
腿脚都在发软,下身更有种羞人不适。边走,甚至有方才还未完全被花穴吸
收精液,缓缓地沿着腿根流淌出来……
好不容易才说服慕容笙放回去,临走前胡乱答应了要求,这才能得以顺利出
来,否则恐怕想走都走不动了。
刚才要回去跟太子夫君说什麽来着?对了,逼跟太子夫君「坦诚」,说并不
满足於一个男人,想要继续拥有们兄弟共同宠爱……
这,这虽然原先有过想法,但怎麽都不敢开口跟夫君说。更何况今日背着夫
君同七叔做了「偷情」事……之前那样做为了「治病」,太子夫君虽然允许,却
也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却瞒骗夫君做了会让不高兴事情,哪里还有脸面,去向温
柔太子夫君做这样「坦诚」?
可不去跟夫君说话……慕容笙有言在先,要三天之内都不肯开口,一定有办
法抓到,当着全王都人面肏穴……
不知道不真有胆子那麽做,不知道这个少年不真已经疯得那麽彻底……还,
还等见到夫君再想办法吧。
辗转着已经回到了太子府後门,鸳鸯朝示意之後,先推门进去了。躲在一旁
等着她出来叫,不想衣领被人向後一扯,整个身子已经被拽得凌了空!
「呀!」下一刻发现自己竟落在了高耸飞檐之上,「四叔?!」
屋顶还在淌着未完全消融雪水,身子坐不稳,屁股冰凉凉还在往下滑。紧张
地抓住了四叔衣襟,发现衣服竟湿透。大手依旧紧紧拽着衣领,四叔鬓角亦湿漉,
连睫毛都沾着细密水珠。
「四叔?」这下雪天,何必……
「人见出了门。」原来一直有暗中派人监视太子府。
「……」就一直在这等回来?有什麽重要事情,非得等到不可呢?
「宝贝,听说。」四叔紫瞳幽幽,俊脸凝重,沈沈嗓音一字一句像要砸进心
里去,「今日与笙儿私会,连都知道了,二哥再怎麽忙,也不可能完全顾及不到。
与其到时候让生闷气,还不如亲自向解释清楚──心里到底有没有笙儿,有没有
胤一席之地……如果说有,二哥以後才不会关着,不会像防狼似防着们。」
「四叔……」
怎麽会这样……竟也叫向太子夫君「坦白从宽」吗?
「相信!」四叔紧紧地拥抱了,「之前们四个人在一起,不很好吗?多一个
人与在一起,便少一分寂寞……以後有陪着,想去天涯海角,都带着去。」
「……嗯。」趴在宽阔肩头,莫名地哭了鼻子。
接下来两天,便活在了无数个矛盾阴影里!
一下子四叔语重心长劝说,一下子太子夫君难过受伤神情,一下子,又变成
了慕容笙蛮不讲理要挟……这些人物在脑海里不停地变幻,好像绵绵不绝地在吵
着架儿。
本来想鼓起勇气找太子夫君聊一聊,可这几日真很忙,绝少空闲时间陪在身
边。不过也好,没有过问「偷情」事……四叔说话,会不会只拿来吓唬?
然而就算四叔说只哄骗於,慕容笙……那家夥真不会做出什麽骇人事情来麽?
没有那个把握。
……
如此日思夜想,梦也做得愈来愈古怪。
梦里最常出现还太子夫君,有时也会有四叔,有慕容笙,也有时候,会出现
从未见过人。有姿容俊逸、清雅脱俗书生,也有妆容艳丽、妖娆娇媚女子。
们在梦境里时候,好像都与熟悉亲近人,可转眼醒来,就再也记不清们脸。
好累,真好累……
落雪後第三日,也就到了慕容笙给最後一天期限。
窗外寒风凛冽,天色晦暗,应该还躺在炕上好眠时辰,却又一次从噩梦里惊
醒过来。
太子夫君也又一次被吵醒,如往常那般替拭去了额角汗水,眼神忧虑。
不敢对上太子夫君担忧目光,扑进了怀,小声地低喃:「夫君……汐儿想…
…想去佛寺里暂住几日,吃斋礼佛,修身养性,也许能平静心绪,不再为噩梦所
扰。」
扯着长发撒娇儿,「好不好,夫君?」
太子夫君有些惊讶,「佛寺?」
「对呀,」想起册封太子那日,那一片地处雪山之巅巍峨庙宇,真庄严而秀
丽,「汐儿想潜心向佛,找些寄托,也许心境就不一样了。」
「……好,陪去。」太子夫君温柔细语。
「不用了夫君。」上次在禅房里做事已经够亵渎神灵了──
彼时刚刚病好,还没有对佛门禁律意识,後来才发现府里人人都信奉佛教,
更将伽蓝寺视为「神殿」,绝对不容亵渎圣地中心。真想不到夫君身为人人景仰
神话般英雄人物,竟也如此离经叛道……如果再跟夫君一起去,恐怕到时候终日
甜言蜜语,更不知会做出什麽扰乱佛门清净事儿来。再说,能丢得下国事,陪去
佛寺里小住麽?听说那青龙国使节还在王都,夫君恐怕也不便在这时离开府邸吧?
果然,最後太子夫君想了想,并没有坚持,「去那边住几日也好……想什麽
时候出发?派人护送过去。」
**
这第一次与太子夫君「分别」。
按照往常,觉得就算再忙都好,也不会放离开身边。然而这一次,太子夫君
心里,好像装了许多异常沈重事情,莫名,觉得离开,似乎反倒能让更轻松一些
……至於到底怎麽回事,就无从深究了。只知道,借着吃斋礼佛名义,能顺利离
开那个令总莫名忧心焦躁太子府,离开知道许多「秘密」鸳鸯丫头,亦能避过慕
容笙那三日期限要挟。
伽蓝寺戒律森严,听说寺里僧人们更个个都武艺高强得道高僧,再加上夫君
人员「保护」,相信慕容笙再花样百出,应该也难以追到这里来做什麽「疯事」
吧……?然而脑海里不可避免地又冒出了当日禅房里慕容笙掐脖子画面,又忍不
住为自己这个决定而矛盾起来。
可谓「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令人欣慰慕容笙并没有什麽「动作」。也逐
渐放宽了心境,学着抄抄经,念念佛,焦躁情绪竟然真平静了不少。
这一趟伽蓝寺之行,也许会有所不一样收获罢?
第43章几度轮回
寺庙里的生活平静而安宁。
一开始我就跟夫君说不要很多人跟来扰了清修,所以最後跟来寺里的,只有
两个粗使丫头,平时不会常常在眼前晃悠。至於夫君派来保护我的人,也待在了
足够我不被打扰的距离之外。
这寺里的日子不止清净,我还得到了极大的自由。
不用再时刻端着太子妃的架子,记着循规蹈矩的步子,也不用在几个男人之
间矛盾纠结,一个人安安静静,吃素斋,听梵音,与古佛青灯为伴……好像俗世
的一切喧嚣与烦恼,都被隔绝在了庙宇之外。就连噩梦,都不再侵扰。
只不过,见不到太子夫君还是忍不住会想念……特别是夜里,一个人躺在冰
冷的被窝里没了温暖的依靠,着实觉得有些孤单。然而暂别了夫君温暖的怀抱,
却换得了夜晚平静的睡眠……如此矛盾的事实,令人只能摇头苦笑。
虽然没有夫君在身边不习惯,事实上我还是挺享受同夫君之外的人们接触的。
认识了这许多人之後,我愈发觉得自己从前的生活单调闭塞。华丽的太子府,竟
比这传说中沈闷的庙宇,更加没有生气,日子更加令我感觉枯燥乏味。
寺里的老师父们慈眉善目,各个都是有大智慧的高僧,特别是听老方丈讲佛
法,就连我这样愚笨的小丫头,偶尔都好像能悟到一两丝禅机。小沙弥们也都很
和善,除了跟着老和尚念经,练武也很勤快──我没事的时候会躲在一旁偷看他
们习武,看一群小光头挥着拳头虎虎生风的模样,煞是有趣。
寺里有趣的人物还不止这些。比如说山门处的知客僧,听说年轻时是个爱喝
花酒的风流人物,厨房里烧得一手好斋菜的苦师父,从前是个名气极大的酒楼掌
柜,还有後院柴房里住的那个阿丑,据说是个失了记忆的外乡人。
……住在寺中没有几日,便了解到如此多的「小道消息」,有时我真觉得比
起一个温柔贤淑的太子妃,自己更适合做个无忧无虑的市井小民,过着邻里之间
家长里短的琐碎日子。而我的男人,无需忧心天下,开疆拓土,他只要陪在我身
边,静度平凡而安稳的岁月。
当然,这些只能随便想想,是我拿来麻醉自己逃避现实的一点消遣罢了。
这日,我跟往常一样先去住持方丈那儿,听他讲了佛法──虽然初时来到此
处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逃避慕容家兄弟的纠缠,但是不知不觉,我似乎也领悟
到些佛法的真谛。就算听得不甚明白,我也对庄严的佛堂心存起了敬畏,听大师
讲禅,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课。
做完了「早课」,天色才刚刚亮堂起来,晨曦初露,点亮了冬日的暖融。
这时小和尚们都已经练功练得大汗淋漓。而我则蹲在附近一间院子的拐角,
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眯眼偷看那一颗颗金光闪闪的光秃秃的脑袋。
就在这时,我眼前突然一亮──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无数个小光头後
头,挺直的背脊,修长的双腿,乌黑的长发……
没错,就是他了。
迅速从原地蹦了起来,我像只觅食的小兔子,一溜烟儿蹿开了,留下身後小
和尚们整齐划一的吆喝声。
没几日工夫,我已经将偌大的伽蓝寺的规划结构摸了个清楚。穿过院子,再
通过一条长长的小巷,然後再拐过一条走廊……最後成功到达了柴房所在的偏僻
院落。
「阿丑?」我悄悄地唤了两声。
没有人应。
「阿丑?」又大着胆子多叫了几次。
院子里头依然静悄悄的。
想到阿丑平时冷冰冰的模样,我心里打着鼓儿,却还是忍不住推开了虚掩的
院门。
这院子甚是破旧,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像是柴房的所在。
阿丑也并不丑,至少在我眼里不是。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知道他在屋里,也知道他不会应我,我掏出了藏
在怀里一早上的小布包,取出里头一个油纸袋──装的是太子府里每日一早便新
鲜送来的点心。
说是来此修身养性,然而好吃的一送来,我仍然会忍不住馋嘴的。不可否认,
我已经被太子夫君宠坏了。
而借着太子夫君的心意,去「施舍」一个可怜的外乡人……也许这就是所谓
的借花献佛了。这一尊大佛每日里生人勿近,像一头离群索居的,孤僻的兽。
我却依然乐此不疲。
「我放在这儿啦,你趁热吃。」寺里的素斋本就清淡,几日的观察下来,我
还发现这个外乡人其实特别挑嘴,不喜欢的菜就基本上一口都不会碰。总是饿着
肚子,还要坚持帮着干活……如此下去,身上的伤怎麽会养得好?
说起来,关於这个外乡人……他满身满脸的伤痕,连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
方丈的师弟慧清大师云游在外,回伽蓝城的途中,意外救了这个带着外乡口音的
年轻男人,见他无依无靠又没有任何记忆,便将他带回了寺院养伤。伤刚好一些
之後,年轻人便自愿替寺院里做些劈柴挑水的活,作为对慧清大师的回报。因为
他没有名字,又满脸骇人的伤疤,不知从何时起,人们就称呼他为「阿丑」了─
─
这就是关於阿丑的传言。
事实上,第一次见到他,我便不觉得他「丑」。
只觉得心痛。
没错,很奇异的,竟为一个陌生人感觉心痛!就好像是心上的肉突然被扎了
一针,延绵一股细密的钻心的疼……
看见他的那一刻,只感觉那一道道的划破面颊的伤痕,就好像是划在我心底
一般。
我无法解释这一种诡异的悸动。如果硬要找原因,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
不看双颊令人心颤的伤痕,他的眼睛其实很美,很亮,比天上的月更加动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好像……好像我的太子夫君。
只不过他的眼睛总像是冷厉无情,不若夫君温柔似水,眉头冷冷地簇起来的
时候,更是比玄武国的雪山还要冷漠。
第44章雪国
月底的时候,又一场大雪降临了严寒的北国。
庙宇各处银装素裹,与连绵的雪山混成了一色。
鼻子里呼出的气流几乎都冻成了冰晶,手脚更是冷得快没了知觉……我这还
是裹得满身都严严实实的情况下,殊不知前头那个只穿着单薄衣物的男人,为何
依旧可以在雪地里淡然地前行,背脊笔直。
他的发长而浓黑,被迎面的风雪吹起,似墨色的浪般,蹁跹而舞。
远远地注视着这个男人,脚下如做贼一般小心而忐忑,我的心亦跳得如同擂
鼓。
「啊!」
他忽然一个转身,我来不及闪躲,「扑通」一声摔在了雪地里。
毫无疑问他发现了我。虽然他只微微侧身,虽然隔得很远,我亦知道他正不
悦地蹙着修长的眉,表情冷凝。
他不动,我亦坐在冰冷的雪地里不敢动弹。
直到他回转过身,继续按原路前行,我才两手撑地手脚并用地从松软的厚厚
的雪地里爬了起来。
还要继续跟吗?
……当然!
只要一想到这个满身伤痕未愈的外乡人,穿着单薄的衣物在天寒地冻的时节
到处瞎走,我便忍不住心下那股想要将他敲晕了拖回暖炕上养伤的冲动!
寺里其实根本不缺他帮忙干活,事实上小沙弥们都恨不能从他手里抢回那些
劈柴挑水的粗活。不止是不想看这个可怜的伤者劳累,更重要的是这个阿丑根本
不像是个能干活的──
挑一担水能洒掉半桶不说,劈的柴更是「良莠不齐」,大大小小坑坑洼洼令
人叹为观止,更麻烦的是动不动就弄伤了手指,往他自己那伤痕累累的身上继续
「挂彩」……
阿丑以前肯定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小沙弥们心照不宣,不忍告诉现在落魄又倔强的阿丑,他在这个寺院里所作
的唯一的「贡献」也被大家所「嫌弃」,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每日折腾。
阿丑除了坚持干活来「报恩」,还每日坚持在偌大的寺院里「闲逛」。
他每日都有一段时间,是要去佛殿外悄悄待着的。
伽蓝寺的香火很旺,每日进香的男女老少络绎不绝。阿丑总是站在角落里静
静地看着,冷漠的目光落在形形色色的香客们身上,似在这些人身上,寻觅着什
麽。
我很想知道,阿丑究竟在找什麽。
他也跟我一样,对自己的过去充满着难以挣脱的牵挂和执着?
许是由於大雪封天,这一日上香的人很少。
阿丑却如往常一般在大殿角落待了许久。
在我困倦得几乎快打瞌睡的时候,有个年轻的男子披着风雪进了山门。他手
里还牵着个稚嫩的女娃儿,一口一句俏生生的「哥哥」。
「哥哥,只要我们上了香,阿娘的病就会好了吗?」
「是,佛祖听见了,会保佑阿娘的。」
「哥哥,那佛祖也会保佑小娃娃回到嫂嫂的肚子里吗?」
「……小丁?」
「要是小娃娃回来了,嫂嫂就不会生小丁的气了,哥哥也不会难过了。」
「傻丫头,你嫂嫂只是回娘家探亲,不是生你的气。哥哥也没有……没有难
过。」
「那哥哥,真的不生小丁的气?」
「不气……那不是小丁的错。」
「哥哥,要是嫂嫂真的不回来了怎麽办?呜呜……」
「傻丫头哭什麽,就算她真的不回来,家里不是还有我跟阿娘吗?」
「可是……呜呜,哥哥不是很喜欢嫂嫂,很喜欢小娃娃吗?为什麽……小丁
害嫂嫂没了小娃娃,害哥哥没了嫂嫂,哥哥……呜呜,你都不骂我……」
「小傻瓜,小娃娃会再回来的,嫂嫂也会回来的……而你是我妹妹,是永远
不会分离的亲人啊。」
……
一大一小在空落落的佛殿里,在大佛脚下,断断续续说了一阵,进了香,叩
了首之後,又一起牵着手走了。
偷偷望着那一对兄妹十指紧扣的两只手,望着哥哥牵着妹妹在风雪里渐行渐
远,某种异样的悸动在我心底流窜着,升腾着……
是什麽呢?这段时日以来,心里总觉得少掉的,到底是什麽呢?
直到兄妹俩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我的目光回到了佛殿另一头角落里那个男
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冷凝的视线落进了我的眼睛里……那一瞬间,脑袋里电光石火,
好似有些模糊的画面擦过脑海,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疼。一阵阵的剧痛自额角开始蔓延,流转过整个脑袋。
又是这样了,每次好像要想到什麽的时候,头部就会不受控制地泛起这样的
疼痛来。
我不敢再看那一双眼睛……
终是慌不择路地逃开了。以至於出了佛殿之後在雪地里又绊了一跤,也算不
得什麽了。
那一日後,我染上了风寒,在炕上躺了有三两天。
期间一直断断续续地在做梦。
梦里还是太子夫君,还有,那另一个莫名的影子。没错,「它」就好像是太
子夫君的影子一般,次次都会跟着出现。可是,梦里的「它」又好像是太子夫君
的仇人,次次都要争个你死我活,血腥漫天。
我生了病,尽管千小心万小心的不想让那些侍卫婢女知道,可最後还是让太
子夫君得了消息,立即传令命侍卫将我送回府里去。
临走前,我也不管这些侍卫回去会怎麽跟太子夫君禀报,厚着脸皮向他们讨
要了几件厚实的防寒衣物。
还是想亲手拿去给「他」。
积着雪的小院愈显落寞,原想放下东西就走,又怕被雪水浸湿了,只好扣了
扣门,「阿丑,你在吗?」
风寒未愈,浓重的鼻音听上去怪异极了。我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还是坚持
不懈地对着紧闭的门板念叨着,「我要走了……这里有些衣物,都是干净的,就
当做……是临别的一点礼物吧,你不要嫌弃……咳咳……」
说着说着就咳嗽起来,我怕被候在不远处的侍卫听见了会小题大做,赶紧憋
住了。
想来屋内人今日还是不会理会我了。只得将那大包的衣物搁在了屋门口的石
阶上,踩着来时的脚印,出了小院。
「吱呀──」
我已经出了院门,身後那道从来都是紧闭的木板门,却忽然打开了。
「……你要『走』?」
这是阿丑第一次对我说话。
以致於我有些不敢置信。
赶紧回头蹿回到那扇门前,对着这个冷峻的男人直点头,「家里有事得回去
了,下次来,我会再来看你的。」我迫不及待就朝他许下诺言──
我当他是「朋友」,难得这份一直都是单方面的友谊总算有了点「回报」…
…即便寡言的他只对我说一句话,也算是值了。
阿丑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的脸上。
那审阅一般的视线,与他落在无数香客身上的如出一辙。
好吧,事实上这还是这位「朋友」第一次拿正眼瞧我。我是不是应该感觉荣
幸?
他看了我好久。
久到我感觉那向来冷漠的目光不再寒冷,反而使人脸颊发热的时候,他总算
又一次开口,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第45章心之所念
出了肃穆而寂静的山门,一路蜿蜒曲折回到城中,触目所及终於不再尽是皑
皑白雪,久违的喧嚣人声,令人生出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十多日未见到夫君,心底自然是想念的。还隐隐带了些不安。不知道我不在
的这十数日,他们兄弟几个有没有出什麽状况……
终於见着了夫君,见他眉目如画,神采依然。而站在另一旁迎我的,还有两
个同样俊美得不像话的男子,一个紫眸,一个白发,丰神俊朗,清雅出尘。
我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毕竟他们是亲兄弟……看来我的担心真是多余了。或者说是太高估自己对这
几个男人的影响力了。
「路上辛苦了。」一进门,太子夫君便将我一双手儿握进了他的手心里,轻
轻地包裹、揉搓,用他的体温熨暖我冻僵了的双手,轻轻地,一字一句地唤,
「娘子。」他眼里的温柔一如既往,此时此刻竟更多了几分羞人的炙热来。仿佛
要将冰凉凉似小雪人的我,纳进他肚里去暖着一般的炙热!
太子夫君这是怎麽了……几日不见变得更加……更加痴缠了?
「二嫂。」胤跟笙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便一直默默地候在一边。
「风寒可有好些?」夫君揉了揉我的额角。
「没有大碍的。」我故意对着夫君甜甜地笑,撒娇似的摇了摇头,假装没有
看见那两个在扮空气的家夥。
「都怪为夫……就不该放汐儿一个人在外面。」
「夫君……」他的意思是说我果真照顾不好自己吗?「只是点小毛病,根本
就无妨的。」如果不是念着这麽多天没见到他,我才不会任他「大惊小怪」的匆
忙将我接回家来呢。
「倘若是大毛病,汐儿以为为夫还能站在这里等着别人接你回来?」太子夫
君微微板起了温柔面孔,「不管怎样,还是要大夫看看的……」
「汐儿好饿噢,夫君!」我果断地打断了男人的念叨,软软地撒起娇来。
「你这小丫头……」太子夫君无奈地笑了起来,伸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尖,
「好,我们先用膳,晚些再传大夫来。」
「夫君,你……你跟府里,可都还好?」穿过回廊,一只手儿仍旧给夫君牵
着,亲昵地靠在一起往屋里走。
男人温和的凤眼含着笑意,落在我脸上的视线则透着融融的暖意,直到我手
儿被他握得发烫,才缓缓地道:「没有你在,怎麽会好。」
「……?」我先是一愣,紧接着迅速羞红了脸,「夫君?」不过又是担心,
怕这不仅仅是他逗我的情话儿──
他要是真的遇上什麽不顺心的事,我这个做娘子的却完全不清不楚,置身事
外,那便太失职了!
「是出什麽事了吗?」之前便觉得他有许多事都不让我知道。
「瞧不见汐儿,为夫好像吃什麽都无滋无味,夜里也睡不安生……」太子夫
君微微弯了嘴角,「你是不是偷偷对为夫下了什麽迷药呀,我的娇娘子?」
我红着脸说不出话,余光却在这时瞥见身後,四叔面色如常,慕容笙那张微
微陌生的俊美脸庞,却是绷得紧紧的,唇瓣微微动着,似有满腹更加「动听」的
情话要说。
我赶紧扭头匆匆前行,不敢看那双染着难以掩饰的嫉妒的眸子。
晚宴上,名为来替我「接风洗尘」的两个小叔一人各抱一碗米饭,埋头大嚼,
对我与夫君卿卿我我的行为「视而不见」。
用完晚膳,有侍卫进来,耳语禀报之後,夫君起身离开了。留下我对着两个
依旧在人家宅院里端坐着,丝毫没有起身告辞意思的厚脸皮家夥暗暗皱眉,正思
忖着这「小别胜新婚」的夜晚,夫君是因为何事匆匆丢下了我,又想着他怎麽会
安然让这两个小叔待在我们家……思绪混乱间,腹部突然一阵疼痛,我捂着肚子
艰难地喘了一大口气!
「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四叔大步走了过来,光明正大地将我揽进了他怀里,
「让我看看……身子怎麽这麽凉?!」
「唔……没事儿……」一阵阵的刺疼从小腹传来,算算日子,应该是女人的
月事来了……还好,之前跟他们兄弟三个做了好些次那羞人的事,所幸没有怀妊,
不然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脸色这麽难看,还说没事?」七叔也急急靠了过来,「快,传医官来!」
很快的,慕容胤跟慕容笙便弄清楚了我是因何而腹痛,两个大男人都微微涨
红了脸。奉命赶来的医官替我把了脉之後,开了个调理的药方,顺道也开了驱寒
的方子。
「不会有问题吧?太子妃身子弱,得加倍小心。」慕容胤拿着药单,仍揪着
那医官细细查问。
「四爷放心,太子妃的身体状况,国师大人早就跟小的一一交代过,小的都
是按国师大人的意思开的方子。」
「嗯……那就好。」
「小的告退了。」
……
等那医官离开後,躺在炕上有气无力的我仍不忘好奇地问:「国师……我怎
麽没听说过?」
「是新封的,以前替你看过病。」四叔随口淡然地答了,坐上床头轻轻地揉
我的发,「以後会见到的。」
替我看过病的,莫不是那个半张脸覆着金属面具的大夫吧?他还那麽年轻,
真有那麽神通广大,神到足以担任国师之职?
「那……这些日子,还有什麽事发生吗?」
国师在这个宗教信仰氛围极其浓烈的国度里,地位不言而喻。在伽蓝寺里的
时候,我更听说了许多关於前任老国师的传闻,据说国师不仅知天文地理,还能
勘破古今,甚至呼风唤雨,是天降的神人。自从老国师在伽蓝寺圣塔之巅仙逝後,
玄武国国师的位置已悬空多年。
册封国师这样重大的事儿,竟在我毫不知情的时候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会不
会还有什麽更重要的事,他们都全然瞒着我?
「嫂嫂不是急着去佛堂里清修麽?怎麽还惦记着这俗世里的事儿?」七叔意
有所指,道出了当时我离开的「急切」和狼狈。
这个慕容笙!明明是他逼我的!
我不想瞧见他咄咄逼人的嘴脸,将被褥拉扯过头顶,扭头闭上了眼睛。
「别理他。」不知四叔怎麽用的巧力,将我紧紧拽在手中的被角轻轻扯了下
去,又露出我气鼓鼓的脸儿来。
「不过你是该罚,那寺院里就那麽好玩儿,直教你乐而忘返?」
四叔的话好似无心调侃,却教我想起了寺院偏僻角落里那个孤独的男人……
唉,不知道阿丑以後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来月事的时候总是恼人,然而这次可以说是托了它的福,令我暂时不用担心
慕容笙会打什麽坏主意……
夜里跟夫君也是相安无事,安眠到天亮,也很少再做那些奇怪的梦,除了偶
尔跃进梦里的,那个别扭而孤独的阿丑。
数日之後,夫君带我回了伽蓝寺。不为其他,只因我原以为已经错过的国师
册封的盛典,很快将在伽蓝寺圣塔举行──
在老国师长眠的地方,正式完成这场盛大的交替。
方一在原先的住所安顿下来,我便匆匆急着出门。夫君好奇地问起,我吐了
吐舌头,只说要去看看这里的老朋友。还不等我提及知客僧和大厨的故事,太子
夫君已经被我掰着手指,津津有味地数方丈大师他们师兄弟及其徒子徒孙法号的
模样逗乐了。
「枉为夫念着我那小娘子,茶饭不思……汐儿倒好,离了为夫,原来还有这
许多快乐事情。」夫君宠溺地笑,终是放我找「老朋友」们叙旧去了。
虽然背後仍有人跟着,我还是很开心得了一时的自由。至少,太子夫君没有
跟着来……不知道为什麽,不大想让太子夫君见到我最惦念的那个朋友……
「阿丑?」进了小院,我愈加地兴奋起来,用力拍了拍门板,「是我啊,我
回来啦!」不知道我不在的这几天,他会不会有一点点惦念我?
……
「阿丑?!」太阳还没下山呢,他就睡了?
……
「阿丑!!」这时辰他应该在屋里呀……是不是又犯起别扭来闭门不见人了?
……
「……」呜,这家夥,其实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吧?
「这位小施主。」正当我垂头丧气,心灰不已之时,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和尚
倏然出现在院外,慈眉善目,正是当日救阿丑回来的慧清大师,「阿丑已经离开
了。」
「离开?!」我不敢置信地瞪了大双瞳,「他去哪儿了?」
「这个老衲不知,」大师捋了捋长长的胡须,「前几日小施主走了之後,没
多久阿丑也向老衲请辞。只话说伤病已好,不便再长居寺中。」
「他……他的伤真的大好了吗?」怎会这样的!我、我怎麽都没想到,他既
然打定主意要离开,当日都不肯同我说一声……
他一个外乡人,无亲无故,口音生涩,手脚粗笨,又不长记性……啊,还性
格孤僻、少言寡语!在寺庙里还有慈悲为怀的出家人体恤他,出了寺院,他只身
一人要如何是好呀?
「差不多了。」慧清大师微微点头,「当初确实伤得甚为严重,若非阿丑施
主底子强健,恐怕……」
大师眼露慈悲,而我光是听也听得一身冷汗。脑海里竟浮现出草丛里男人血
肉模糊的身影来……再想想他的伤疤……我的心里又揪起一阵疼。
「可惜老衲遍览藏经阁,仍未能寻出一个法子,能助阿丑恢复记忆。」慧清
大师长叹一声,眼中无不遗憾,「他後脑淤血已散,却迟迟未能忆及过往……眼
下唯有希望他的家人早日寻到他,方可团聚。」
是了,没有记忆的那种感觉有多痛苦,我太清楚不过!想想我至少还知道了
自己是谁,还有亲密的夫君陪伴,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是四叔跟七叔,至
少也都关心着我。而阿丑,他却没有一个亲人朋友在身边,连自己是谁都还没弄
清楚……也难怪慧清大师一介四大皆空的出家人,亦替他可惜了。
「老衲看阿丑施主也不是福薄之人,小施主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了。」大师安
慰了我两句,替我开了那道长久来总是紧闭的房门,便离开了。
房内,一切都简单得令我鼻酸。
我亲手奉上的那几件御寒衣物,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头。
就连我给他送过的那些糕点,亦一块未少地躺在油纸包里。
阿丑……想起他冷漠的眉眼,望着我,淡淡说的那声「谢谢」……我忽然莫
名地落下泪来。